德国之声:您在推特上发文表示,收到威胁短信,可否介绍详情?
胡佳:我7月16号晚上受到了袭击,当时就报了警,在7月18号晚上我收到了第一条匿名短信,当时他是说,他对7月16号的袭击事件负责,他们是谁他并没有表露,而且说要打断我的腿,打断我的腿以后送我一个轮椅。然后让我拿50万人民币,如果我敢报警的话,他们就不是打断腿的问题 了,而是要把我家 的房子和我人一起收拾了,就是烧掉,就是烧死你。这一群人他们是敲诈和人身威胁的一种性质,这已经触犯法律了。虽然当时对我殴打的时候,我鼻梁骨上颌骨骨折,当局给定义为轻微伤不够刑事立案标准,只能是治安案件,但是,这个短信发来的时候按照法律 来讲已经上升到刑事案件了。
7月19号,因为警方他们还是要看这个短信–不管他们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–要把这个作为线索来收集,所以我还是去了警局。他们也调来了朝阳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四个刑警,一个中年的带着三个很年轻很年轻的刑警。他把短信也拍了,然后给我作了简单的笔录。那天我出来的时候,刚刚跟警察和我的朋友分手,就立刻收到了恐吓短信的第二条。当时他说,限你三天之内–他已经把期限定出来了–准备出50万,不要耍小聪明。之后,他们先后换用两个号码,都是跟我说,你报警是吧,然后就骂一些北京话,非常难听的,我不想去学,非常肮脏的,我觉得会玷污汉语的。第二个电话告诉我说,敲诈金额涨到100万。
昨天晚上他打来电话,问我钱准备好了没有。我自己是不会给他准备这些钱了,因为这种敲诈,我觉得你要是屈服于他,就像是屈服于绑匪一样的,就是纵容他的犯罪。但是警察要求我–我不管他们是真正要求我还是说那种缓兵之计–总之说你问问他们的帐号嘛,要帐号这就是一个破案线索。我昨天就问他要,说这钱怎么给你呢,那个人好像是比较兴奋,就说你等我电话吧。
今天他用昨天打电话的电话号码发来两条一样的短信,–这次你可以看到这个匪徒装得还挺像的–他是要现金,100万现金,放在一个手提箱里面。我们看到过拍摄犯罪的新闻、记录片、电视剧、电影大片有类似的情节,但现在这样的情节从生活中第一次和我沾边了。居然有人对我发动那种暴力的袭击,在袭击后还不惜对我进行敲诈、勒索,还带有这样人身伤害、生命权的威胁。
德国之声:可否介绍一下您报警的情况?
胡佳:7月19号晚上我离开警局,不到一分钟,对方就给我发来了恐吓短信。–他怎么能这么精准地知道我的行踪?而且追溯到7月16号晚上,我临时决定去一个地方、临时决定在一个方圆一平方公里有至少上千辆车的位置上停车,什么人能有技术手段精确地找到我的车,这不是一般的匪徒能做到的。他一定是在我的车上安装了定位装置。我以前就知道,安全和国保部门在我的车上安装了窃听和定位的工具。所以我认为,只有他们有这个技术手段,做到这一点。
刑警虽然在7月19号给我做了笔录,但是他们却不肯给我留下任何直接的联系方式。你知道,当你有任何犯罪的线索或者匪徒的动向的时候,你应该第一时间联系到办案的刑警,他才能够进行侦破,他才能够保护你的财产和生命安全。可是很遗憾,没有。而且7月19号到23号已经四天过去了,我已经多达四次向他们(告知情况)–因为每天有新的短信来,我都会及时地告诉他们。我说,如果你们想侦破这个案件的话,第一,应当把刑警的号码告诉我,我应该能跟他直接联络,第二,你们应当启动技术侦查措施。因为昨天台湾的杨宪宏(音)先生告诉我,如果这种敲诈或绑架案件发生在台湾,刑侦警察会第一时间追踪那个电话号码。现在我已经给警方提供了三个电话号码,但是没有见到警方启动技术侦查措施追踪。
德国之声:您个人怎么看这些事件?
胡佳:在我看来,这就是一场戏。一场什么戏呢?就是说,当局对我进行殴打报复,它实际上想要达到至少两个目的。第一,是要让我感觉到恐惧。然后由此而噤声。因为牢狱已经对我无效了,长期的软禁、恐吓式的抓捕进监狱–5月30号他们就曾经恐吓过我,说要对我采取强制措施–这些都无效,现在就祭出了他们的最后一种手段:我用黑社会的方法,打你以后案子破不了,你就只能认倒霉。
当然比这个还有更极端的。像那天晚上他们打我的时候,那辆急速开过来的汽车,如果说把一个人撞倒的话,是完全可以做到的,然后变成一场没有办法破解的交通事故。一场谋杀变成一场交通事故。
第二个他们的目的,就是在我们这个群体、国内的反抗群体中,形成一种震慑维稳的态势。就是,胡佳,我们打他。一个比较受到国际社会关注的行动者,我们尚且对他采取这样一个措施,那么咱们心知肚明,你们这些人还在这里所谓嚣张吧,我们肯定还会用同样的、甚至更严厉的黑社会手法来对待你们。
我现在知道他们还有第三个目的,因为紧随着这些事件发生之后,他们现在开始在网上散布这样一种谣言,就是说我的这件事情是因为所谓的私人恩怨引起的,甚至涉及到什么经济纠纷、男女关系、赌博、私仇上面。–他要把你”污名化”。我觉得这个步骤现在已经展开了。
德国之声:您打算如何来应对?
胡佳:现在来讲,不管怎么说,对方每发过来一个,我所能做的,就是两个步骤。我首先是把它公开在网络上,发在推特上,让大家看他们每一步的进展。同时,按照中国的法律,我当时是报了案,我现在要把每一个进展–不管当局是否推演什么样的大戏–都告知警方。这显示出警方的不作为。
从那会儿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的时间了,警方可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为:没有启动技术侦查去追踪,没有留下一个直线联系的电话给我。明显他们不需要、不想让我就这个案件上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。
我倒要看他明天怎么样给我打电话,让我把100万的钱带到什么地方去。因为我明天确实很忙,我要去医院作伤情诊断,这个要决定我是否对上颌骨的骨折作手术治疗,因为作手术要长达一个星期的时间。我觉得很费我软禁之外的宝贵的工作时间。我倾向于保守治疗。我还要去北京西站接我的父母。所以基本上,明天白天的时间,从上午到下午五六点都占满了。
但是,如果对方给我打电话来,交接的时间是这些时间之外的话,我会去的。哪怕是单刀赴会,我也会去的。因为我要去看看,究竟是一群什么人,躲在这个幕后。因为那天他们对我袭击的时候,实在太突然了。一下打到眼眶,而且把眼镜打飞了。我完全没有办法看清楚他们的样貌,但现在我非常想要看清这些披着国家公职的流氓 。
本文标签:人权, 台湾, 国保, 大纪元, 德国, 德国之声, 法律, 维稳, 胡佳, 警察
via 中国禁闻 - 禁书网 » 中国禁闻 http://ift.tt/1oeUt5C
没有评论:
发表评论